汲黯参与汉武帝瓠子堵口
来源:管理员 | 上传者: 世界朱氏网 | 2024/12/20|浏览量:453
汲黯以为刘彻忽然召见一定又是因为朝议时面斥他表里不一的事,一定是感到很憋屈,要出出恶气。汲黯虽然没有丝毫畏惧,但与司马谈、郑当时、卫青等开怀畅饮带来的那份愉悦,转瞬荡然无存,一路也不得不反复掂量应对之策。
汲黯到了宣室殿,果然看到刘彻一脸的怒气。他慢慢往前走着,等着刘彻的怒责,不料,等他到了刘彻面前,刘彻不仅一句话也没说,却把案边的一卷奏章推给了他。
汲黯拿起奏章一看,脸色大变:元光三年(公元前132年)五月以来河内郡连降大雨,近日,黄河水溢,在濮阳县西南的瓠子大堤决口,洪水向东南冲入巨野泽,泛入泗水、淮水,将淮水、泗水连成一片,淹及淮阳郡、鲁国、梁国、齐郡、济南郡等十六郡国,另有分支北流入济水,灾情十分严重……
汲黯还没看完,眼前便是一片洪水滔天的惨状:瓠子大堤被汹涌的河水冲破,那洪水翻卷着巨浪,裹挟着泥沙,如山崩地裂。河水向东南而下,淮阳郡等十六郡国,无数房屋瞬间倒塌,无数百姓被洪水卷起又抛下,到处是凄惨的哭喊之声。地里的庄稼瞬间毁坏,化作泥浆,猪马牛羊漂浮于水面,到处是恶臭……
刘彻看到他傻了一般怔在那里,急忙呼叫道:“主爵都尉,怎么了?”
汲黯从恐惧中醒过来,眼里已经盈满泪水:“陛下,如此大的洪水,不知有多少良田被毁,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也……”
刘彻本就心急如焚,此时又被汲黯的情绪所感染,忍不住大怒道:“匈奴未平,洪水又起,是朕无能,还是天不助朕?朕何罪之有,上天如此惩罚朕?”
汲黯反过来劝刘彻道:“陛下,不要相信什么天人感应,没有什么上天的惩罚,当下要紧的是如何应对,而不是怨天尤人。”
刘彻听了汲黯的话,情绪慢慢稳定下来,忙令侍者道:“速把司马谈召来,朕要知道黄河过去都是何时决过口,如今为何不断决口,应该怎么治理。”
侍者刚走到门口,刘彻又叫住他道:“把郑当时也传来,他是淮阳郡陈县人,熟知那里的地舆。”
不一会儿,司马谈、郑当时急匆匆来到宣室殿。
刘彻看到他们,忙问司马谈:“太史令,汝是记载史事,编写史书,兼管国家典籍、天文历法的官,能否给朕陈说一下史书上黄河决口的情状。”
司马谈虽然喝多了酒,口齿有些生硬,但还是如数家珍的陈说道:“黄河过去叫河水,是近年因为泥沙过多,河水混黄,才叫黄河。有史书记载的:尧舜时洪水泛滥中国,大禹治水。夏代,商侯冥死于黄河。周定王五年,黄河第一次大改道。鲁成公五年,晋国梁山崩,壅河三日不流。晋出公二十年,河决于扈。魏襄王十年,河水溢酸枣郛。秦始皇二十二年,王贲攻魏,引河灌大梁,坏其城,魏降。汉吕后四年秋,河南郡大水,伊洛流千六百余家。汉文帝十二年,河决酸枣县,东溃金堤,大兴卒塞之。汉文帝十七年,河溢通泗水。陛下即位的第三年春,河水溢于平原郡,百姓大饥,人相食。今年春,河水徙,从顿丘东南流入渤海。眼下,濮阳瓠子大堤又决口……”
刘彻听了,半天无语,不知道说什么,怎么说。司马谈接着道:“瓠子堤即秦堤,自汲县发轫,经延津、胙城、酸枣,延袤百里入滑县。从马圪垱,经老河寨、景庄、孙王庄到滑县城小西关,即南瓠子堤,又称龙虎堤。从大西关往北,经北滹沱、耿园、苗固、鱼池、酸枣庙等村,或起或伏,或宽或窄,蜿蜒东北,为城北瓠子堤,又称金堤。”
刘彻对这些已经无心再听,叹息道:“听太史令刚才所说,秦朝以前都是每百年以上才决口一次。秦始皇二十二年至吕后四年是四十年一次,吕后四年至文帝十二年是十六年一次,文帝在位时是五年一次,朕在位的第三年至当下这次决口,也是五六年时间,为何黄河决口越来越频繁?”
司马谈半天没有回答出来,最后道:“这个,微臣眼下尚未可知。”
刘彻又问:“过去河决之时,都是如何治理的?”
司马谈道:“皆堵塞之。”
刘彻不再问什么,看了一眼汲黯,然后对侍者道:“传朕的诏令,召朝臣速来宣室殿,朝议救灾事宜。”
很快,丞相田蚡、御史大夫韩安国、御史张汤,以及谒者主父偃等几十位朝臣相继来到。
经过一番廷议,一致认为当下最要紧的是堵塞决口,使河水东去入海,以减轻淮阳郡等十六郡国的灾害。然而,在派谁代替朝廷指挥的问题上,又争论不休。
刘彻想到事情重大,对田蚡道:“丞相,黄河决口淹及十六郡国,事情重大,瓠子堤以北是丞相的封地,丞相代朝廷前去主理如何?”
田蚡忽然面色如土,接着又谄笑道:“陛下,堵塞一个决口,怎能烦劳丞相前往?”
刘彻很不满,白了他一眼。想了半天,目光转向了汲黯、郑当时:“朕派二位前往如何?”
汲黯立即回答道:“事关社稷安稳,百姓生死,臣下愿惟命是从。”
郑当时也接着回答道:“古人云:王者以民为天,而民以食为天。事情紧急,作为朝臣,岂能无视?”
刘彻听了,当即下令调发东郡、河内郡、河南郡民夫、罪徒十万人,由各郡县郡丞、县丞带领前往瓠子堵塞决口,由汲黯、郑当时代朝廷统一指挥。
事发突然,郑当时向刘彻请求说:“事情重大,行程较远,请给臣下五日之时,以备行装。”
刘彻笑道:“朕听人说:郑庄出门,即使行有千里之遥,也不必带粮食,这次请求五日备行装,是为何也?”
郑当时惭愧道:“臣下因赘于朝政,已多年没有回过老家,且老家有很多朋友,这次想带些长安的吃食,等堵塞了决口,顺便回老家一趟,让家人和朋友品尝一下京城的美食,也算一点心意。”
刘彻听了,收住笑,半天无语。
郑当时看刘彻不语,以为是不答应他五天的准备时间,于是,和汲黯商定当天即前往瓠子口。
汲黯和郑当时临行时,刘彻嘱咐道:“不仅要堵住决口,还要查明近年黄河决口频繁的缘由,为日后治理黄河找到良策。”
汲黯道:“臣下明白,定当细心查问。”
接着,皇帝的诏令迅速传到河内郡、河南郡、东郡,让这些郡在靠近瓠子堤的县征调民夫、罪徒,快速奔向瓠子堤,京城的万余罪徒也被调出。
汲黯、郑当时日夜兼程,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赶到了瓠子堤口。
此时,上游的水在继续奔腾而下,河内郡、东郡又下起暴雨,河水猛增。瓠子堤决口越冲越大。
汲黯看到这一情况,把十万民夫和罪徒,分成四个系列,每个系列又分成三到四拨:第一系列,一拨负责到附近砍伐树木和竹子;一拨负责运送到决口处;一拨负责把运送来的树木和竹子砍成尖桩;一拨负责往决口投放。第二个系列,一拨负责到附近村子里收集柴薪;一拨负责运送;一拨负责往决口处投放。第三个系列,一拨下水在决口处打桩;一拨负责到附近收集石块,用树枝、秫秸、草和土石卷制捆扎而成捆,用于构筑护岸和抢险堵口;一拨负责往桩前投放石块。第四个系列是水下系列,一拨跳入水中把树木、竹子夯入水下;一拨把送来的柴薪塞进树桩和竹桩之间,然后再填入泥土,用大竹或巨石,沿决口横向插入河底作柱,由疏而密,待决口处水势减弱,再填以草料,压上土石,从而堵住决口。
不料,水弱的时候刚刚堵住,大水一来,又被冲毁。加上东郡人都是用柴草烧火做饭,所以,树枝、柴草等埽工的原料极其匮乏。这样反复十多天,决口一直没能堵住。不仅如此,因为洪水猛涨,决口也越冲越大。
这里的情况每日都向朝廷奏报一次。刘彻看到这种情况,心中十分焦急。每天都在奏折上批复,并赋诗以鼓励,还派人送来猪肉,奖赏有功之人。
汲黯看到皇上如此牵挂决口,很为不能及时堵塞决口而自责。
为了鼓励民夫和罪徒奋力堵口,汲黯不仅和民夫、罪徒一样投放木桩和柴薪,还常常和他们一起下到水中打桩。
这天,在水中打桩的一民夫不慎被洪水冲走,汲黯见状,一边呼喊众人施救,一边跳进水中,奋力游向落水者。他几次被洪水卷起又抛下,若不是被赶上来的人救起,就可能命丧水中。
由于连续遭受雨淋和跳水救人,导致去东越视察时患下的肺病复发,每日咳嗽不止,几次吐血。
第二天,当汲黯又要下水时,属下纷纷劝阻道:“主爵都尉是朝廷命官,指麾即可,怎能亲自下水?”
汲黯不听劝阻道:“官,因有民才有官,没有了民,官何存焉?民能下水,当了官就不能下水乎?”
民夫被他所感动,拉住他,阻止他下水。汲黯依然坚持说:“决口堵不住,本官就不上岸。”
几个罪徒被感动得控制不住,一起朝汲黯跪下道:“吾等是罪徒,死不足惜,汲公是好官,百姓不能没有汲公。”
汲黯一一扶起他们,道:“罪徒也是人,待决口堵住,本官要禀奏皇上,凡立功者,一律免罪。”
几个罪徒听了,不仅没有让他下水,反而呼叫着把他抬上岸,跪在他前面阻止他前行,其余的都跳入水中,奋力堵塞决口。
汲黯每天都把这里情况上奏朝廷,也每天都想看到刘彻的御批。可是,不知为什么,之后一连数日,再也看不到刘彻的一个字。
这天,因为大雨也一时停歇,被冲开的堵塞物又再次堵上。汲黯的病情也因为决口有希望堵住稍微好了一点。就在十万民夫、罪徒全力堵塞决口,决口日渐缩小的时候,京城传来刘彻的诏令:放弃堵塞,民夫、罪徒全部撤回。
汲黯以为这是刘彻对他许久未能堵住决口,空耗府库钱财,而对他不满,忍不住泪如雨下:“皇上,臣下无能,没能及时堵住决口,臣有罪于百姓。可是,放弃堵塞决口,这是为何焉……”
郑当时见他如此悲痛,劝他道:“决口是没有堵住,可是,吾等都尽力了,不要再自责也。”
汲黯忽然止住泪水,悟出什么,大叫道:“这不是皇上的意思,一定是有奸臣迷惑了皇上。”
郑当时不解道:“是谁能迷惑住皇上呢?”
汲黯回首望了一眼长安,恨恨地用手一指:“一定是丞相田蚡!”
郑当时茫然道:“田蚡为何要阻止堵塞决口?”
汲黯道:“田蚡的封邑是鄃县,以鄃县租税为食。而鄃县在黄河以北,黄河决口,水皆南流,鄃县没有水灾,收成很好。如果堵住决口,河水就有可能在北面决口,大水就有可能向北进入鄃县。所以,田蚡一定反对堵口。”
郑当时一听,恍然大悟。
事实确实如汲黯所预料的:田蚡看到汲黯、郑当时的奏报,知道他们率十万民夫、罪徒奋力堵塞决口,决心很大,担心南部决口堵住会导致河水北流,借汲黯、郑当时迟迟未能堵住决口为由,一日,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,对刘彻谗言道:“江河决口都是上天的事,不易用人力强加堵塞,即便将决口堵塞了,也未必符合天意。此外,臣还找了望云气和以术数占卜的人,他们也都说:这是天意,不可违背。”
刘彻听了田蚡的话,又想到董仲舒的“天人感应”说,以为田蚡身为丞相,一定亲近自己,说的一定是事实,怎么也没有想到田蚡是为了私利,故意来迷惑他。于是,就依从他的意思,下诏放弃堵塞决口,听天由命,任河水肆虐。
汲黯余怒未消,又对郑当时道:“汲黯判断是田蚡的作为,不是对他的私愤,也不是一时的愤怒,而是依据他以往的所作所为:田蚡做了丞相骄横不说,而且私欲横流,从来不为大汉江山社稷着想。田蚡的田地庄园,都是非常肥沃之地,所修建的府邸也极其华丽壮伟,超过了所有贵族的府邸。不仅如此,田蚡派到郡县去收买名贵器物的人络绎不绝,后房的美女多至百数,诸侯奉送的珍宝、狗马、古玩数都数不清。有一次,田蚡向皇上请求拨划考工室的官地,供扩建私宅之用,皇上忍不住大怒道:‘丞相何不也把朕的武库一齐取走呢?’从这以后,田蚡才收敛了一点。这样的官员怎能会替百姓着想呢?”
郑当时叹息道:“皇上少年登基,当时窦太皇太后主政,他初期重用田蚡,为的是让王太后放心,起到巩固皇权的目的,也是为了拉拢安抚四大家族中的田家、王家,以打压窦家。这样的人做丞相,如此下去,大汉江山岂不令人忧虑?皇上如今怎么还能听信他的谗言,放任他呢?”
汲黯长叹道:“陛下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,可是,每当看到他被他人左右,做出与社稷无益之事,就忍不住内心的怒火,这也是吾常常忍不住对皇上直斥的原因之一。”
两个人议论了一阵,叹息了一阵,不得不遵照诏令,指挥民夫和罪徒撤离。
一切安排停当,汲黯却不回京城。郑当时十分不解,问他:“皇上下令让撤离了,汲君为何不回京?”
汲黯回答道:“吾等来时皇上曾经交代:不仅要堵住决口,还要查明近年黄河决口频繁的原因。如今决口没有堵住,决口频繁的原因一定要查明,不然,愧对皇上的信任。”
郑当时被他所感动,答应和他一起沿着河堤进行查看走访。于是,联名写了一份奏折,说明暂缓回京的理由,差人送回京城。接着,便与汲黯对黄河进行实地查看走访。
因为决口没有堵住,郑当时想到家乡现在是一片汪洋,原打算回淮阳郡陈县老家一趟的计划也落空了。他遥望着家乡,泪如雨下道:“郑当时未能堵住决口,愧对父老乡亲啊……”
郑当时哭罢,和汲黯沿着河堤往西进行查看,走访百姓。
一个月后,二人回到京城。
汲黯根据看到和了解的情况,写了奏章,并很快呈送到刘彻的手上。
这天,刘彻看着汲黯的奏章,看着看着,慢慢神色凝重起来:
……黄河水患近年频发,究其根由,是因战国以来,各国长期征战,各以自利,竞相筑堤,壅防百川。当时齐、赵、魏所筑的堤防,使河水游荡无定。水去时,固然成为肥美的耕田,大水至时则皆漂没。因而,又竞相筑堤防以自救。汉朝建立以来,特别是经过文景二帝的与民休息,天下安宁,仓廪实,府库充,百姓富庶,黄河中下游人口增加,铁农具广为使用,牛耕普及,使土地得到更广更深的垦殖。有些地方为盐碱地,土地瘠薄,粮食产量很低,百姓为了糊口,与水争地,垦种黄河堤内滩地和池泽周围的土地。尤其是近年以来,人庶炽盛,缘堤垦殖更甚。加上许久无水害,便筑室宅,不久即成为聚落。大水再至时,房屋皆漂没。于是,又筑堤防以自救。
臣下家乡东郡白马县,古时所筑大堤亦复数重,民皆居其间。从黎阳北尽魏界,故大堤去河远者数十里,内亦数重,此皆前世所筑也。黄河堤内有广阔的滩地,由于河水泥沙填淤,土地肥美,人们不仅在堤内耕种,黄土裸露,极易被大水冲走,而且建筑房舍居住,又筑民埝以自保。堤内修筑重重民埝,导致河床狭窄,所建民埝、房舍又产生阻遏作用,造成河水流动不畅,加剧了主河道淤积。这样,每逢洪水发生,便决溢成灾,泥沙顺流而下,使河水变成黄水,故今人称它为黄河。此外,黄河下游地区原本有许多池泽,成为容纳洪水之处所,如今也开始对池泽进行围垦。如内黄县界中有泽,方圆数十里,环之有堤,往十余岁太守以赋民,民今起庐舍其中,此臣亲所见也。池泽被围垦的结果,是面积缩小,甚至完全消失,洪水无地蓄滞,自然会酿成灾害。总之,百姓在黄河堤内滩地上垦殖,修筑民埝房舍,使河床狭窄,又围垦可用于滞洪的沼泽,使其面积缩小,加重了洪水灾害。
《管子·度地》中曾记载:齐国的管仲对于治国必先治理自然灾害的论述。管仲说:“善为国者,必先除其五害。”何谓五害呢?水一害也,旱一害也,风雾雹霜一害也,厉一害也,虫一害也,此谓五害。五害之属,水最为大。黄河中下游,乃汉朝之粮仓。此次瓠子堤决口,未能堵塞,被灾地区方园二、三千里,实在可悲也。据臣下所见所闻,思前想后,以为朝廷当把治理黄河当作大事,若置之不理,后患无穷也。
郑当时也写了一份奏章,没几天也呈送到了刘彻的手上。
郑当时根据当前京城至黄河的水运情况,在奏折中陈述了汉朝以来黄河水患频发的原因后,特别谏言道:
往常从关东漕运粮食,乃沿渭水逆流而上,运到长安估计要用六个月,其水路全程九百余里,途中还有许多难行之地。若从长安开一条河渠引渭水,沿南山而下,直到黄河才三百余里,是一条直道,容易行船,估计可使漕船三个月运到,而且沿渠农田一万多顷皆能得到灌溉。这样既能减少漕省运粮的兵卒,节省府库钱财,又能使关中农田更加肥沃,多打粮食。故,臣郑当时奏请皇上诏令开凿漕渠,以利天下。
刘彻看了汲黯的奏章,深深感到汲黯做事认真,见解独到,是朝廷以后治理黄河难得的依据,更感到汲黯是大汉朝难得的人才。认识到听信田蚡的话,放弃堵塞决口是极大的过失。只是黄河水患频繁的原因非一时造成,也非一时能治理成功,只能作为以后的对策,眼下,朝廷尚无计可施。
刘彻看了郑当时的奏章,十分欣喜,认为这虽然是一个浩大的工程,却对汉朝是千年大计。于是,立即颁诏,命来自齐地的水利工匠徐伯测量地势,以早日开凿。
徐伯是齐郡人,有着丰富的治水经验。他接到诏令,从测量、制图到动工,身体力行。为了工程早日竣工,他不分昼夜巡行于穿渠之处,躬身劳作,竖立表记,确立地点、践线,选定了渠线和渠坝高程。确定漕渠起自长安的昆明湖,中经山区,沿终南山一带一直延续到黄河,全长三百余里。
徐伯把河道走向确定后,刘彻立即颁诏,动员兵卒数万人,开凿漕渠。
可是,因为瓠子堤决口未能堵塞,河水裹挟着泥沙朝东南汹涌而下,原来的河道干涸,致使河水向东南改道,河南的肥美良田变成河道,无数百姓无家可归,淮阳郡等十六郡国一片荒凉,尸骨遍野,瘟疫蔓延。
不久,十六郡国纷纷向朝廷告急,请求朝廷开仓赈灾的奏折源源不断地送到京城。汲黯得知这一情况,即为刘彻下令放弃堵塞决口而愤怒,也为自己未能堵住决口而自责,终日悲愤郁闷,心事重重。
淮阳郡等十六郡国的灾情还没有缓解,元光三年夏,河南郡又奏报说:河南郡数月无雨,田地几乎绝收,并伴有蝗灾。
这天,汲黯正郁郁寡欢,忽然接到王太后诏令:田蚡娶燕王刘嘉的女儿为夫人,列侯宗室统统前往祝贺。汲黯心中不由大怒:淮阳郡等十六郡国灾情未解,河南郡又大旱,作为王后和丞相,不思赈灾之事,偏偏又赶到这个时候举办婚礼,而且还诏令列侯宗室都前往祝贺,宴客摆阔,彰显尊贵!可恨、可怜、可悲、可叹也!